第2章 劍心淬刀(1/4)
????南宋景炎元年二月初二巳時1275年3月3日,虔州的晨光剛漫過軍器監(jiān)的木窗欞,鍛鐵的“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”聲就撞進(jìn)耳中——我揣著文天祥手書的字條往巷口跑時,褲腳還沾著晨露的涼。
????王阿福今早遞信時急得嗓門發(fā)顫:元軍李恒部在吉州又增了兵,探子在虔州城外晃得愈發(fā)頻繁,文大人催著軍器監(jiān)多鍛客家刀,可鐵料還缺大半,只能讓我去東市找王掌柜,催他兌現(xiàn)捐廢鐵的承諾。
????軍器監(jiān)的院子里堆著碎鐵,幾個匠人赤著胳膊掄大錘,火星濺在青石板上,轉(zhuǎn)瞬就滅了。
????李鐵匠——白硯的阿爺,正蹲在角落篩鐵沙,手里的竹篩子晃得穩(wěn)當(dāng),淡青色的沙粒從篩眼簌簌漏下,粗沙和小石子留在篩底,他時不時抬手把雜質(zhì)撥到一旁,指節(jié)上沾著鐵末。
????“劉云來了?”他抬頭看見我,嗓門亮得很,篩子沒停,“贛江鐵沙得篩三遍,頭遍去石子,二遍去粗粒,三遍才剩細(xì)沙,這樣鍛出的刀才韌,不然砍兩下就卷刃。”
????我湊過去,指尖捏了點篩好的鐵沙,顆粒間裹著細(xì)塵——腦子里忽然蹦出21世紀(jì)實驗室“金屬提純”的念頭。
????贛州本有稀土礦,民間叫“土黃石”,摻進(jìn)鐵里能增韌性,可這話在當(dāng)下說出口,怕沒人信。
????猶豫半天,我才試探著開口:“李伯,您看這鐵沙,要是用細(xì)絹再濾遍細(xì)塵,摻點山里‘土黃石’磨的粉……會不會更結(jié)實?我以前在書里見說,有些礦石能讓鐵更耐砍。”
????李鐵匠的篩子頓了頓,直起腰盯著我,眉頭皺成疙瘩:“土黃石?山里多的是,砍柴時常見,硬得能硌壞柴刀,還能摻進(jìn)鐵里?”他伸手摸我額頭,“你這小子沒燒糊涂吧?
????那石頭燒不化,摻進(jìn)去不把刀搞裂才怪。”旁邊的匠人也笑:“劉云兄弟,你是文大人身邊的,懂筆墨就夠了,鍛刀的事,聽李伯的準(zhǔn)沒錯。
????”我沒再辯解,只在心里記著:等有機會,總得試試,說不定能讓客家刀更管用。
????我把文天祥的字條遞過去,是讓他先送五十柄剛鍛好的刀去營里,再等東市的鐵料。李鐵匠捏著字條看了會兒,嘆了口氣,指了指旁邊的鍛鐵爐:“剛燒上的,等會兒就淬刀。
????”他引我到爐邊,鐵爐里的炭火燃得通紅,映得他臉頰的汗珠都泛著光,爐旁放著個陶缸,盛著贛江水,水面飄著層菜油花,“淬刀得用剛挑的活水,加半勺菜油,降溫慢,刀身不容易裂。
????正說著,一個匠人喊“鐵燒好了”,李鐵匠抄起長鉗,夾著通紅的鐵坯往鐵砧上放,另一個匠人掄起大錘就砸——“咚!咚!
????”錘聲震得地面發(fā)顫,鐵坯從圓變扁,邊緣漸漸顯了刀形。李鐵匠時不時用小錘敲敲打打,調(diào)整刀身弧度:“客家刀不用太長,三尺就夠,劈砍順手,騎兵步兵都能用。
????”他指著刀身中間,“等會兒在這刻回紋,不是為好看,是順著鐵紋刻,能增刀身的勁。”
????我看著他們鍛刀,手忍不住發(fā)癢。李鐵匠像是看穿了,指了指旁邊地上的刀:“剛淬完火的,你試試稱不稱手。
????”那刀身短而寬,刻著淺淡回紋,刀柄纏著粗麻繩,還帶著鐵爐的余溫。我彎腰拿起,剛握住刀柄,眉心的青痕突然熱了——不是昨天遇襲時的灼燙,是股溫流順著掌心往胳膊里漫。
????“刀要沉腕。”李鐵匠走過來,握著我的手腕往下壓,指腹按在我手背上,“你看,手腕往下沉,腰跟著轉(zhuǎn),勁才從腿傳到刀上,不然光用胳膊,劈不動元軍的皮甲。
????”他指了指院子里的廢鐵樁,“那是昨天鍛壞的刀坯,你試試劈這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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